微笑计划｜敢，不敢？一“笑”而过（江梓浩篇）

2023-01-17微笑计划不敢而过

导读现在的年轻人在焦虑什么?随着《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脱口秀大会》两档综艺的播出，我们试图在这些发动笑声的喜剧作品中找到对应的关键词。“不敢谈论爱” “不敢辞职”“不敢躺平” “不敢社交”……网络上年轻人的谈论推动着我们开始思考这些年轻喜剧人正在传达的信息是什么。本期专题我们邀请到脱口秀演员颜怡颜悦、小佳、江梓浩，以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中的演员王皓，一起探讨笑声背后年轻人的生活状态，也希望通过与他们的探讨可以从中获得鼓励的力量。羊绒马海毛混纺手工粗棒针针织衫、米白色密织棉质府绸混纺高领内搭、深灰色拉绒皮质单褶锥形裤\均为ZEGNA，VAILONT 尘白色登山德比鞋/BALLY。一场咆哮式表演，让江梓浩这位多次参赛的老选手一鸣惊人，摆脱了一轮游且没啥记忆点的魔咒。在这场表演中，他用了近乎宣泄的表演方式，仿佛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失败者，站在高高在上审视自己的人面前，毫不克制地揭露着他不屑的一切假装、虚伪，甚至是荒诞。他畅所欲言的表演让不少人觉得酣畅淋漓，甚至夹杂了不少对他表现的出乎意料和“敢怒敢言”的佩服。在脱口秀的生态里，江梓浩并不是怀才不遇的失意者。他是曾在笑果训练营中仅次于庞博的第二名，那时候的他不过是刚刚大学毕业，即将踏入社会的“小羔羊”。一转眼，他这名老将在“新人”不断涌现的脱口秀赛道上，逐渐被挤到后排。面对这样的境遇，他说：“有很多人让我考虑换职业。特别是在表现不好的时候，还会有人来问我为什么还在做这个。其实我在这个行业里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惨，混得还行，只是在节目上有点丢人。”这句话在其他人身上是豁达乐观，但在江梓浩这里更多的是不羁。他善于自嘲，戏谑的话语里透着点真诚，又透着点无奈。在这个被“内卷”“躺平”“摆烂”“精神内耗”等关于个体精神状态、生活状态的词充斥的大环境里，他调侃自己是“又懒又‘卷’又焦虑，但是又懒得动的那种人。”看似摆烂的言论，却透着客观的自我认知——不断被裹挟，不断试图挣脱，但又疲于无止境的消耗。对于当下年轻人这种左右为难的境遇，江梓浩直截了当地指出了传统观念不可忽视的影响——勤劳、努力这种文化传统在我们的语境里已经根深蒂固。“很多人会说，年轻就得拼，年轻人就得趁年轻多吃苦、多磨炼。”然而，有付出就有收获是个悖论。不断的“内卷”加深了个体的焦虑，“看到别人这么好，自己也想努力变好，但不论怎么努力都感觉遥遥无期。”难以望其项背的无力感来势汹汹，不断鞭挞着野心勃勃的普通人。面对“既被指责‘内卷’，又被指责‘躺平’”的环境，江梓浩已开出了良方，那就是承认“普通平凡是常态”。偶尔“躺平”不是自我放逐，消耗自我的“内卷”也不能加速梦想的实现。年少得志、一夜成名毕竟是少数，给自己一个窗口去呼吸、去释放、去好好生活，才能以更好的状态再次出发。时光流逝，采访已近尾声，面对还有什么补充的提问，江梓浩很酷地留下一句，“各位‘脱6’见！”Argyle针织开衫、Argyle针织马甲、百褶羊毛裤、Odissea运动鞋/均为VERSACE。—你觉得线下的演出和线上的演出区别在哪儿？我甚至觉得本质上来说是两种表演形式。我觉得在脱口秀的表演上这是两码事，包括观众看演出的心态。看线下会更放松，因为我有15分钟的时间去和大家慢慢建立关系、交流。但节目就五分钟，这五分钟需要你很快建立一个主题，然后表达你的情绪态度，你的梗也要很密。就这五分钟，要是一个完整的作品，而不是碎片化的东西。那15分钟，可以讲很多东西，可以慢慢铺垫，拉进关系。有时候就算是同一批观众，他看线下的心情和去录节目的心情也不一样。节目毕竟有竞技性质，观众会难以控制地去评判梗好不好玩、主题清不清晰，跟别人比起来怎么样，所以在节目的创作逻辑上，线上和线下会稍微有点不一样。—你觉得脱口秀演员在卷什么？卷作品的质量，卷段子好不好、能不能炸场。线下的卷就是，一旦看到别人写了很好笑的段子就会跟着急，会因为别人比自己进步了而担心自己跟不上了。—节目结束后，你现在写段子的频率是怎样的？比起比赛来说会慢很多。我觉得节目把我写段子的精力给消耗完了。现在因为演出报批的内容比表演时间提前很多，所以会出现写出来的东西可能一个月之后才能讲的情况。像我们每周的开放麦就会试我们写出来的东西，觉得不错就会再摘出来修改。—当时表演完那场“咆哮式”的演出是如何平复心情的？当时第二天就平复下来了。因为第二天就要准备下一期了，所以很快就忘记了那个兴奋的感觉。—你觉得是什么导致在这一季以“咆哮”的形式去表演呢？其实那一段我在线下的演出效果没有线上的好。我线下有挺多那种自嘲的段子，现在80%的情绪表达都是通过自嘲展开。当时读稿的时候，建国说“你就应该讲这个，这是你最真实最大的情绪”，就让我往这个方向再想想。如果只是自嘲不会有那么好的喜剧效果，所以我反过来说话表达出我自己是最好的，然后顺理成章，马上就顺了一篇。—平时是如何

现在的年轻人在焦虑什么?

随着《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脱口秀大会》

两档综艺的播出，

我们试图在这些发动笑声的喜剧作品中

找到对应的关键词。

“不敢谈论爱” “不敢辞职”

“不敢躺平” “不敢社交”……

网络上年轻人的谈论推动着我们

开始思考这些年轻喜剧人

正在传达的信息是什么。

本期专题我们邀请到

脱口秀演员颜怡颜悦、小佳、江梓浩，

以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中的演员王皓，

一起探讨笑声背后年轻人的生活状态，

也希望通过与他们的探讨

可以从中获得鼓励的力量。

羊绒马海毛混纺手工粗棒针针织衫、米白色密织棉质府绸混纺高领内搭、深灰色拉绒皮质单褶锥形裤\均为ZEGNA，VAILONT 尘白色登山德比鞋/BALLY。

一场咆哮式表演，让江梓浩这位多次参赛的老选手一鸣惊人，摆脱了一轮游且没啥记忆点的魔咒。在这场表演中，他用了近乎宣泄的表演方式，仿佛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失败者，站在高高在上审视自己的人面前，毫不克制地揭露着他不屑的一切假装、虚伪，甚至是荒诞。他畅所欲言的表演让不少人觉得酣畅淋漓，甚至夹杂了不少对他表现的出乎意料和“敢怒敢言”的佩服。

在脱口秀的生态里，江梓浩并不是怀才不遇的失意者。他是曾在笑果训练营中仅次于庞博的第二名，那时候的他不过是刚刚大学毕业，即将踏入社会的“小羔羊”。一转眼，他这名老将在“新人”不断涌现的脱口秀赛道上，逐渐被挤到后排。面对这样的境遇，他说：“有很多人让我考虑换职业。特别是在表现不好的时候，还会有人来问我为什么还在做这个。其实我在这个行业里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惨，混得还行，只是在节目上有点丢人。”这句话在其他人身上是豁达乐观，但在江梓浩这里更多的是不羁。他善于自嘲，戏谑的话语里透着点真诚，又透着点无奈。

在这个被“内卷”“躺平”“摆烂”“精神内耗”等关于个体精神状态、生活状态的词充斥的大环境里，他调侃自己是“又懒又‘卷’又焦虑，但是又懒得动的那种人。”看似摆烂的言论，却透着客观的自我认知——不断被裹挟，不断试图挣脱，但又疲于无止境的消耗。对于当下年轻人这种左右为难的境遇，江梓浩直截了当地指出了传统观念不可忽视的影响——勤劳、努力这种文化传统在我们的语境里已经根深蒂固。“很多人会说，年轻就得拼，年轻人就得趁年轻多吃苦、多磨炼。”

然而，有付出就有收获是个悖论。不断的“内卷”加深了个体的焦虑，“看到别人这么好，自己也想努力变好，但不论怎么努力都感觉遥遥无期。”难以望其项背的无力感来势汹汹，不断鞭挞着野心勃勃的普通人。面对“既被指责‘内卷’，又被指责‘躺平’”的环境，江梓浩已开出了良方，那就是承认“普通平凡是常态”。偶尔“躺平”不是自我放逐，消耗自我的“内卷”也不能加速梦想的实现。年少得志、一夜成名毕竟是少数，给自己一个窗口去呼吸、去释放、去好好生活，才能以更好的状态再次出发。时光流逝，采访已近尾声，面对还有什么补充的提问，江梓浩很酷地留下一句，“各位‘脱6’见！”

Argyle针织开衫、Argyle针织马甲、百褶羊毛裤、Odissea运动鞋/均为VERSACE。

—你觉得线下的演出和线上的演出区别在哪儿？

我甚至觉得本质上来说是两种表演形式。我觉得在脱口秀的表演上这是两码事，包括观众看演出的心态。看线下会更放松，因为我有15分钟的时间去和大家慢慢建立关系、交流。但节目就五分钟，这五分钟需要你很快建立一个主题，然后表达你的情绪态度，你的梗也要很密。就这五分钟，要是一个完整的作品，而不是碎片化的东西。那15分钟，可以讲很多东西，可以慢慢铺垫，拉进关系。有时候就算是同一批观众，他看线下的心情和去录节目的心情也不一样。节目毕竟有竞技性质，观众会难以控制地去评判梗好不好玩、主题清不清晰，跟别人比起来怎么样，所以在节目的创作逻辑上，线上和线下会稍微有点不一样。

—你觉得脱口秀演员在卷什么？

卷作品的质量，卷段子好不好、能不能炸场。线下的卷就是，一旦看到别人写了很好笑的段子就会跟着急，会因为别人比自己进步了而担心自己跟不上了。

—节目结束后，你现在写段子的频率是怎样的？

比起比赛来说会慢很多。我觉得节目把我写段子的精力给消耗完了。现在因为演出报批的内容比表演时间提前很多，所以会出现写出来的东西可能一个月之后才能讲的情况。像我们每周的开放麦就会试我们写出来的东西，觉得不错就会再摘出来修改。

—当时表演完那场“咆哮式”的演出是如何平复心情的？

当时第二天就平复下来了。因为第二天就要准备下一期了，所以很快就忘记了那个兴奋的感觉。

—你觉得是什么导致在这一季以“咆哮”的形式去表演呢？

其实那一段我在线下的演出效果没有线上的好。我线下有挺多那种自嘲的段子，现在80%的情绪表达都是通过自嘲展开。当时读稿的时候，建国说“你就应该讲这个，这是你最真实最大的情绪”，就让我往这个方向再想想。如果只是自嘲不会有那么好的喜剧效果，所以我反过来说话表达出我自己是最好的，然后顺理成章，马上就顺了一篇。

—平时是如何积攒灵感的？

就是生活中遇见什么马上记下来。比如我今天拍杂志，看见了什么很有意思、很想表达、很想分享的东西，就会记下来。过段时间整理素材的时候，觉得能写就会写下去。主要还是从生活中积累素材，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办法。

—有没有想过去尝试自己没有过的经历来丰富自己的创作呢？

有时候会刻意去做一些事情，特别是一些新鲜的东西。通过尝试新的东西来刺激灵感。虽然故事允许有一些虚构的成分，但起码情感一定是真实的。所以我还是需要去经历，才能更真诚地去表演，更有底气地去表达。

—你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平淡吗？

会。但也不能说很平淡，只是相对来说会比较平淡。其实大家的生活都没有那么精彩、那么丰富，我主要就是围绕脱口秀这一件事情。

—你觉得这五年，自己在心态上有什么变化吗？

最大的变化可能是，刚入行的那两年快乐比较单纯一些，得失心没有那么重，但后来看见身边的很多好朋友一步一步走向成功，也收获了很多，我开始有一点着急，有点“卷”起来。以前会更快乐一点，更简单一点，现在会没有那么平静，会在意身边人的进步，自己也忍不住追赶。

—你会觉得前几季是还没有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状态吗？

算是吧。因为前两年参加节目的感觉和线下的感觉差太远了，没有摸清楚节目的规律，加上当时的创作能力也没有很强，创作起来会有些吃力。那时候还不能判断梗到底好不好、合适不合适。到了这一季慢慢摸到了一点节目的规律，也知道了哪个方向更适合自己，慢慢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风格。

—你是特定时间“卷”，大部分时间“躺平”的人吗？

我属于又懒又“卷”又焦虑，但是又懒得动的那一类人。

Argyle针织开衫、Argyle针织马甲、百褶羊毛裤、Odissea运动鞋/均为VERSACE。

—有观众说你以“咆哮式”的脱口秀一鸣惊人。你如何看待这个评价？

我觉得这可能是对的，这确实很难复制。不是说以后我就不咆哮了，而是这种表演形式很难再找到那么合适的话题去表达。说真的，这么大情绪的一个话题我也憋了4年之久，所以我那么愤怒是能被理解的，是合理的。如果换成别的话题，这种表演形式可能就会显得很不合理。所以不是每个事情都能以这种形式去表现的，如果以后还能找到类似的话题，也可能会继续咆哮。

—如何看待现在年轻人的“卷”和“躺平”呢？

我觉得大部分人可能跟我一样，也不想那么“卷”，但还是被迫“卷”了起来。因为这个东西就是很残酷，不跟着跑就会落下。不甘于人后，但又很累。有时候我也知道自己真的闭门修炼去写段子，也不见得坐那儿七八个小时就能写出很厉害的东西来，因为能力也确实没有达到，因此就会着急，但也没有逼自己硬要做点什么事才可以。

—你会觉得年轻人现在过于依附这样的潮流词汇吗？

首先我认为依附词汇会让大家思考得更少。因为大家会直接把那些词、把别人的想法代入到自己的情境，自己就很难再去思考了，更少去关注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看似是在追潮流，很可能会追着追着就趋同化了。

—你认为自己还需要再突破的是什么？

自己的内容、作品、能力吧。我们腰部演员所处的环境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现在也有很多演出可以参与，还能自主把控。其实只要够勤奋，就还能登上脱口秀“这班车”。

策划&执行/苏琦

摄影/李申彧(颜怡颜悦、小佳)、果丽(王皓、江梓浩)

妆发/博雅、李李琴(颜怡颜悦、小佳)、

木丁子(江梓浩、王皓)

美术置景/Treize

采访&撰文/Charlie(小佳、江梓浩)、